“你一定以為我是景陽公主派來的奸細吧？”

“知道了啊！”顧清淺道。

“知道？”顧雪鈺楞了一下，當然，也就一下，便又開始哭泣了，“其實我不是……”

顧清淺揮揮手打斷，彎腰，湊到顧雪鈺的跟前，壓低聲道：“初夜我建議你用雞血的人，你是不是用了？”

我去！這都是什麽套路？！完全跟不上思路。

顧雪鈺又楞了一下，接著又羞又臊。

是的，她和景陽公主在一起的時候，是成功用經血來騙過，當然，不是粗略的雞血。

不過，顧清這個話讓她勾起了在飄梅鎮的恥辱，同時還帶著孩童時代被猥瑣的憤怒。

不過，憤怒歸憤怒，恥辱歸恥辱，

她到底還是在讓自己羞辱的路上越走越遠……

“顧清淺，你羞辱我？”

顧雪鈺怒一聲，揮手便揚起手掌，不過，被趙子一把拿住。

“敢動我家小淺，廢了你！”趙子眼睛微微瞇了瞇，閃過一道厲聲。

趙子是說到做到的！

“放了她，趙子！”顧清淺挺直身子道。

趙子手松了松。

顧雪鈺抽回小手，痛楚一下從腕間傳來，手掌都快沒有知覺了，感覺自己的右手真的是像廢了。

顧清淺瞥了一眼抱著右手蹲到地上，臉色煞白的顧雪鈺，又道：“真正羞辱你的是你自己！每個人的人生總有那樣這樣的不如意，和不公平，但是，再不如意和不公平，也不是要上歧路的借口！”

“你有你的三殿下，你有你娘，你有你朱大哥，你有苗神醫苗錦衣衛，你還有……”顧雪鈺瞄了趙子面白無須上都是冷寒的臉，微微垂了垂頭，眼神裏都是苦澀和妒忌，“而我……什麽也沒有……”

對，現在才是她真正的情緒！

她想起自己一無所有，除了這一具幾乎被玩壞了的軀體。

顧清淺笑了笑，沒有說話。

我有三殿下？那是我曾經和他共同成長。

我有我娘，那是我一心在護下！

我有朱真這個大哥，因為我幫助過他。

還有神醫苗鳳？朝廷勢力，他站隊，又恰好曾經是對面鄰居！當然，也有他們原本關系就不差！

至於趙子，曾經共患難過，他忠誠於百裏軒，又一心就是把百裏軒當自個兒的孩子般疼愛。

一個身份卑微，又一心想著把愛延續到孫兒輩，娶任何家世顯赫的，她們都不會對待長輩一樣尊重和愛戴，也可能看一樣皇孫都很難……

趙子選她，就如同一個父親給自己的兒子找媳婦，考慮兒子的愛好同時，也考慮到自己的利益。

世上沒有真正無私的愛，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，就連同父母給與的愛也會參著私。

只是，很多人看不清楚，以為誰就是天之驕子，集萬般寵愛於一身。

或者以為自己就是集萬寵於一身。

比如景陽。

以前，顧清淺都以為，這景陽完全是因為溫子然的關系。

那時候，她還以為景陽是女的，喜歡溫子然，然後，溫子然和自己有婚約呢！

現在想來，完全是景陽妒忌。

在小的時候進宮去見太後的時候，她討了太後的歡喜，太後誇了她，他就懷上恨。

顧雪鈺也是因為妒忌。

大約顧雪鈺憤憤，憑什麽她運氣那麽好？三殿下罩著她，趙子鞍前馬後，錦衣衛和她談笑風生，金貴軒的掌櫃對她畢恭畢敬……

看不清事實，看不清人生是很悲哀的！

當然，顧清淺覺得這是提點了也沒有用，所以，她也就懶得說了。

她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！

自己選的人生，自己走！

自己參不通人生，也怨不得別人！

正在這個時候，王志遠過來找他們回去吃飯了，說是，三殿下今個兒來了，還帶來許多禦膳房的飯菜。

嗯，已經日上正午。

店前面的圍觀之人已經散了，雖然偶爾路過的有三三兩兩的目光往裏面探視。

王志遠看到顧雪鈺有片刻的驚訝：“這個姑娘……”

“王叔叔！”

顧雪鈺一下向王志遠撲去，王志遠嚇一大跳。

“這，這誰啊？”

顧雪鈺梨花帶淚，說自己是顧雁澤的女兒。

好吧！當然知道你是顧雁澤的女兒，不是被景陽公主扔在金貴軒，做過一兩天的粗活嗎？

“呃？”王志遠擡頭望顧清淺，顧清淺撇過頭。

他曾經雖然是飄梅鎮的師爺，但是，和顧雁澤這個縣丞交情不深啊！

有所謂的情，大約也就是阿諛奉承吧！

“王叔叔！”顧雪鈺擡著淚光盈盈的臉。

“這個……”

“啊，我先去吃飯了！”

顧清淺擡腳先走，趙子上前拍拍王志遠的肩膀。

“咱家也去吃飯了，有故事，回來跟咱家分享一下！”趙子笑瞇瞇。

王志遠頓時覺得頭頂冒汗。

……

顧清淺和趙子回了金貴軒。

百裏軒真的來了，在後院還設了宴。

哦，宴席沒有多少人。

也就百裏軒一人坐在滿桌的山珍海味面前。

顧清淺便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了。

百裏軒讓趙子也坐上吃的時候，趙子站著一旁說什麽也不肯。

好吧！趙子雖然一心把百裏軒當成自己的孩子，但是，對尊卑也嚴守的很！

無論在人前還是人後，都知道主子和自己是不處在一個位置，謹守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蒼嵐國是一個尊卑身份階級分明的國家。

百裏軒雖然把趙子等同親人，但是，他的身份決定了他的上限，再加上平日裏，趙子也從來不逾越自己的身份之外。

所以，就形成了，顧清淺和百裏軒坐在桌上吃，趙子站著一旁……

至於趙子為什麽要站著一旁看吃——

顧清淺坐下來，拿過空碗，給上一碗飯，扣到趙子的手中。

“趙姨，來來，這個是你最喜歡的玉筍蕨菜！”顧清淺夾一筷子的蕨菜放到他碗裏。

“趙姨，這是蔥爆牛柳！”

……

他們坐著吃，趙子站著端著碗，眼角微微帶著濕潤。

這樣很好！能這樣真好！

百裏軒扒著碗，唇角帶著笑意。

整個小院子裏就三個人，一家人，中間響著顧清淺清脆脆的聲音。

很愉悅，很幸福的感覺！

原本生活就該這樣，和最愛的人在一起，和最親的人在一起，就是簡單的一頓飯都覺得很愉快。

雖然，這吃飯的樣子，站著的站著，坐著的坐著，還有一個不著調的顧清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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